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演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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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歲聿好像很喜歡對他說謝謝。

每次說出這兩個字,裴歲聿總是會將聲音放輕,低沈的聲音如電流般刺激耳畔,卻讓戚桉感到無措與不安。

心裏酸脹一片,所有情緒堵在胸口,說不出來是什麽感受。

唇角的力道不重,而且轉瞬即逝,等戚桉反應過來,掀開毯子露出腦袋的時候,屋子裏已經沒有裴歲聿的身影了。

他癟癟嘴,唇角處依然帶著溫度,久久不散。

他下意識擡手撫上這處,不自覺心想剛剛裴歲聿是用什麽來接觸自己的?

不是手,他的雙手一直捧著自己的臉,也不是手指……

是嘴唇嗎?

又接吻了……

這個荒謬的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過,戚桉坐著打了一個激靈,心臟同樣受到驚嚇怦怦亂跳。

盡管隔著一張厚毛毯,但是比之前那幾次親吻都更清晰明了。

為什麽呢?

他都說過了,兩人沒有什麽關系,並不能做這種事。

可是裴歲聿熱衷於做這件事,而自己好像也在慢慢習慣。

他才意識到,自己根本沒有去計較這些吻的含義。很多事都是如此,裴歲聿做了,自己便接受,然後想著怎麽讓裴歲聿用錢砸死自己。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裏面包含了什麽樣的情感,不僅是裴歲聿的,還有自己的,他想不明白。

戚桉再次打了一個寒顫。

腦子的第一反應就是逃避,他重新裹緊毯子,縮在沙發的一角。

為了不讓自己深究這件事,戚桉從第二天開始,就將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。就算不拍戲也整天在片場候著,不是琢磨角色就是研讀劇本,簡直要將電影裏所有主要的角色摸了個透。

戚桉的努力用功被蔣燁聽去,他立刻給這人打了個電話表揚,但是唯獨有一點很是頭疼,那就是戚桉不再像從前那樣與裴歲聿聯系了。

“你知道你倆現在像什麽嗎?”蔣燁問。

戚桉心不在焉:“像什麽?”

蔣燁:“像吵架鬧別扭的小夫妻。”

“……”戚桉立刻掛斷電話。

但是蔣燁不死心,接連不斷地給他發消息。

【蔣燁】:開玩笑。

【蔣燁】:剛剛看完CP超話數據,直接代入了,還沒出來。

【蔣燁】:我可不希望裴總拐跑我的藝人,那樣我的一世英名就毀了!我手下還沒有塌房的藝人呢!

“……”戚桉眨了眨眼,最後還是給蔣燁主動撥了個電話。

電話很快接通,蔣燁開口:“小七,你就和平常一樣,哦不,比平時高冷一點點都行,但是不要無視裴總的微信,也不要無端掛斷裴總的電話,不然裴總老是往我和小王這裏打電話,我每天都提心吊膽。”

戚桉抿了抿唇,沈默片刻後,說:“……不要,你讓他不要天天給我打電話發微信,我現在挺忙的。”

蔣燁:“……我連你都勸不動,你看著我是能勸服裴總的人嗎?”

戚桉撇了撇嘴,沈默不語。

蔣燁嘆了口氣,問:“你們到底怎麽了?”

“沒什麽,”戚桉搖搖頭,又問,“他是不是馬上就出差回來了?”

蔣燁:“還有一個禮拜吧,你要當面和他說明白?”

戚桉:“……不,我準備跑路了。”

蔣燁:“……不可以!!小七你……”

這句話沒說完,“嘟嘟”的忙音傳來,蔣燁聽見這動靜,擡手揉了揉緊皺的眉頭。

戚桉很早就買了去S省的機票,剛好卡在裴歲聿回來前離開。

其實要說躲著裴歲聿也不至於,主要是為了回孤兒院看看孩子們,剛好和兩人的麻煩事撞在一起了,就順帶著避一避。

不過在跑路之前,還有一件大事,那就是EUNOIA組合的演唱會,沒幾天就是一巡了。

如謝硯初所說,簡辭的門票預算不夠,還是一個月前向夏牧揚賒了兩張前排門票給戚桉和林季,沒讓他們參與幾十萬人的血淚爭搶。

不過搶票的那天戚桉正好有時間,閑來無事登上了搶票軟件,結果壓根沒有進去,APP崩了好幾個小時,門票也是一秒就空。

這個時候戚桉才真正意識到頂流的威力。

手上的這兩張票就顯得異常珍貴。

可是林季竟然放了他鴿子!

從前天開始,林季就沒有回覆自己的消息。

戚桉站在A市體育場館外,微微蹙起眉。

倒是夏牧揚給他發消息,讓他走員工通道,可以直達後臺休息室。

戚桉戴著口罩和鴨舌帽,站在場外的確容易被粉絲認出來,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聚集,他轉身朝休息室走去。

EUNOIA的成員此刻正在化妝,唯獨少了夏牧揚。

休息室裏還有其他人的朋友,戚桉一一打了招呼後就從房間裏出來了,他還是不能很好地應付這種場面,所以出來透會氣。

他往洗手間的方向走,還沒轉進去,先聞到了刺鼻的煙草味。他順著氣味源頭看過去,不遠處走廊盡頭的黑暗角落裏閃過一點火星,那裏站著一個男生,背靠後臺的墻壁,眼神卻直勾勾望向前方,那裏是即將亮起耀眼閃光燈的巨大舞臺。

他瞇起眼辨認了會兒,隨後瞪大眼睛,驚異地開口:“小羊?”

被叫住名字的人似乎楞了下,整個人身形一僵,接著一雙深邃無光的眸子對上了他的視線。

戚桉動動嘴:“你怎麽……”

夏牧揚反應很快,下一秒就將煙掐滅,轉身扔進身旁的垃圾箱,兩人默默對視著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夏牧揚垂下頭,像是自嘲般低笑了聲,右手擡起摸上自己的後脖頸,開口說:“要讓你們失望了。”

戚桉有些詫異,搖搖頭說:“怎麽會?”

夏牧揚還是笑著,安靜了好一會兒,跟著搖搖頭,“在她們眼裏,我一直是陽光幹凈的人設,絕對不會和煙與酒這類的東西扯上關系。”

話語頓了頓,他接著說,“對待你也是,小七,我的人設不允許我出錯,可是那並不是我啊。”他望著戚桉的眸子,繼續說,“我需要發洩。”

戚桉眨了眨眼,抿著唇,一時不知道說什麽,思忖片刻,還是擡腳朝男生走去。

夏牧揚卻想往後退,“別走近我,你們會對我很失望的。”

戚桉停下腳步,看向他,微笑起來,聳聳肩說:“這沒什麽。”

夏牧揚怔楞了下,仿佛聽不懂他在說什麽。

“這是很正常的,很多人都會這麽做,不是嗎?”戚桉輕聲說,“你又不是做了什麽違法犯罪的事情,為什麽要苛責自己呢?”

兩人靜靜對望著,戚桉想起什麽,嘴角揚了揚,再次開口:“我之前還想殺人呢,你這個算什麽?”

這句話成功讓夏牧揚笑起來,男生嘴角勾著,問:“怎麽可能?”

戚桉鄭重地點點頭,真誠地說:“真的,但是現在不想了,不然裴歲聿已經死好幾百回了。”

夏牧揚輕挑眉眼,戚桉接著說:“不過抽煙確實對身體不好,以後盡量不要抽了吧。”

他邊說邊掏自己的褲兜,“吃顆糖吧,巧克力還是棒棒糖?算了都給你吧。”

說完,三顆巧克力和一根棒棒糖被塞進夏牧揚的手中。

“謝了。”夏牧揚笑著,將手晃了晃,歪著頭說。

戚桉看見他將棒棒糖拆開,放進嘴裏,視線停了一會兒,才笑笑說:“演唱會加油。”

“放心。”夏牧揚點點頭。

在遇見夏牧揚一個小時後,演唱會場館開始陸陸續續吵鬧起來,粉絲們拿著燈牌湧進來,半個小時後,場館裏亮起了五顏六色的應援棒。

戚桉手裏也拿了一個,是之前出去透氣的時候,從一個羊粉那裏拿來的。

應援棒閃著金色的光,在整個場館極其耀眼。

戚桉兩邊的座位都空著,一個是鴿了的林季,另一個應該也是夏牧揚請來的朋友,但是整個演唱會都沒有到場。

這樣也好,兩邊沒人,戚桉倒也輕松,拿著應援棒不停地打call。

這一場演出持續了整整三個小時,每一個人都有solo,夏牧揚在壓軸場,在他之後就是組合的出道曲,整個場館人聲鼎沸。

夏牧揚的壓軸曲,和以往風格大不相同,作曲偏低沈,作詞也算不上明朗,光看歌詞描寫的是少年的張揚桀驁,但是句句好像都在壓抑著情緒,說不上來的心酸和沈重。

舞臺上最先出現的是金色燈光,筆挺俊朗的男生穿著白色長袍,戴著一頂鑲著金鉆的皇冠,一步一步走上升降臺,活像個正在加冕的王子。

觀眾席呼聲不斷,金光隨著時間漸漸變深,直至變成暗紅與黑色的交疊,下一秒,燈光倏地熄滅。

一瞬間萬籟俱寂。

臺下的人也跟著屏住呼吸。

不知道黑了多久,輕柔的鼓點越來越響,越來越激烈,帶動起緊張的情緒,仿佛自己在奔跑,在努力追趕,伸出雙手,卻還是失去了什麽。

刺眼的白光忽的出現,所有聚光燈都照著站在已經上升到半空中的升降臺,夏牧揚早已脫下長袍,垂著頭,發頂皇冠上鑲著的金鉆也在即刻破裂,落了男生滿頭,最後滾落在地板上。

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到,觀眾席第一次沒有歡呼出聲。

男生猛地擡起頭,深色的眸子情緒冷淡,舉起話筒。

[說好一起走,拉過鉤]

[追不上時間的我,也牽不住你的手]

[為什麽留我獨活?可我偏要活得炙熱]

唱到最後一句時,曲調的聲音幾不可聞,幾乎是夏牧揚的清唱,少年清澈幹凈的嗓音回響在場館,觀眾席久久沒有聲響。

直到升降臺往下降,舞臺上的人回到地面,粉絲們才高聲喊了出來。

“小羊!小羊!”

“……”

如果沒有撞見夏牧揚在後臺.獨自抽煙的景象,戚桉完全想象不出來,這個每次在熒屏上都滿臉笑意陽光爽朗的男生會寫出這樣一首歌。

演唱會最後一首歌曲終了,粉絲們都不願離席,紛紛大喊“安可”,戚桉在嘈雜聲中走去後臺,想去看看夏牧揚。

但是他還沒走到人工通道,先被人抓住手腕,他疑惑地擡起頭,對上了一雙淺色眸子。

清淡的花草香再次侵襲感官,緊接著這人擡起手,他來不及躲避,被人捂住口鼻,叫人反胃的馥香瞬間占據鼻腔。

耳邊響起空鳴聲,伴隨著現場的喧鬧,瞳眸漸漸失焦,視野陷入一片漆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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